成长,其实是一种焦虑的训练;日夜谨慎地顾虑各种来自四面八方、原因不详的期待,我们活在别人欲望与幻想中,适时调整自己要符合“完美”进行的基调。在《我不是完美小孩》中,几米运用镜像投射,让我们看到每位小孩在镜子前,那种面对完美产生的可爱压力。似乎我们也看到曾经的自己,这种意识重叠的双层时空凝缩于小小镜框,映照出无限困惑与天真憨傻。我们在微笑中,看到过去也想到现在的自己:在完美幻想中跌跌撞撞。
完美存于遗失中;完美是一场遥远且美丽的梦境。这是一种善意的缺席,但也更激发我们筑梦的想像力,生活情境其实就是一种愉悦的完美受挫境地;相对于别人的完美期待,我们皆遇见自己脆弱、哀叹的瞬间。所以,完美,只是一种想像的无尽高度,存于虚幻中。
几米视觉诗剧的每位小孩,充满对“完美”的想望与期待,因而引发情绪的无辜躁动、可爱牢骚与纯真怨叹。毕竟,大人曾经暗地无法实现的“完美”,如今,光明正大地转移、托付给小孩。小孩忠诚地背负“完美”的任务,想尽办法要挣脱“完美”的压力,要不停地长大。这是一种自恋式循环游戏的递交仪式。
几米每件灿烂的图案皆诉尽人们那些成熟的焦虑与不自觉、心甘情愿地无辜受苦。但这世界许多“完美”的伟人,包括某些文学家、艺术家、宗教家、科学家,是如何走出种种限制、走出层层考验,在美丽的困惑中再度创造绝美的生命动力,他们掌握早期受挫的契机,开始思考如何再度爱自己,不是碍、哀自己,因此后来皆展现更迷人的生命状态。
挫折只是尝试一种浪漫的歇息,不再符合集体对完美的幻想;挫折只是命运转身与自我内在进行友谊的私密对话,换另一种方式善待自己的生命。我们的生活场景处处充满绝美,毕竟完美标准不再只有“唯一”,必需无法定形且多样化地生动活泼,就像这本书的每个纯真小孩的情绪脸庞,也像英文标题:My little perfect world——《我的小小完美世界》,已在读者心中形成完美、温馨的印记。